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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Xing

蔡国强的樱花与万象

已更新:6月29日



一个事件的发生,常常非独立生长,而有迹可寻。


「是什么催生了这次爆炸,此后至今又发生了什么?」著名当代艺术家蔡国强再度对自己、对宇宙发出诘问。


1991 年,蔡国强个展「原初火球 —— 为计划作的计划」

于 P3 艺术与环境研究院展览现场


这位 1957 年出生于福建泉州的艺术家,从 1984 年开始创作火药画,1986 年底抵达日本后开始仅用火药进行创作。1991 年,他在东京的艺术机构 P3 艺术与环境研究院(P3 art and environment)举办个展「原初火球」(Primeval Fireball: The Project for Projects)。1993~1994 年间,他在福岛磐城(Iwaki)居住了 7 个月,以筹备在此市立美术馆(Iwaki City Art Museum)举办的个展「环太平洋」(Cai Guo-Qiang:From the Pan-Pacific);他与当地市民一起工作,并提出了「在这培育作品,从这里和宇宙对话,和这里的人们一起创造时代的故事」的口号。


6 月 26 日,《樱花满天的日子》于福岛磐城实现


如今,「原初火球」和「磐城」与蔡国强再度合体。6 月 26 日中午 12 点,受 Saint Laurent 及品牌创意总监 Anthony Vaccarello 委托,蔡国强创作的《樱花满天的日子》(When The Sky Blooms With Sakura)经磐城「樱花满天实行会」主办,在磐城四仓海岸呈现了一场历时约 30 分钟的白日烟花,这里也是 1994 年爆破计划《地平线: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四号》(The Horizon from the Pan-Pacific: Project for Extraterrestrials No.14)成功实现之地。与此同时,这场表演也为 6 月 29 日于东京国立新美术馆(The National Art Center, Tokyo)开幕的蔡国强个展「宇宙游 —— 从『原初火球』出发」(Ramble in the Cosmos – From Primeval Fireball Onward)拉开序幕。


从东京到磐城,从火药到烟花,从蔡国强到艺术 …… 纵横 30 多年的时空里,是不是一直有人类看不见的力量在发挥着神奇的作用?


艺术家蔡国强,2017 年 Stefan Ruiz 为《纽约时报》拍摄



蔡国强的作品总是传递着无尽的浪漫与诗意。在哲学家 Gaston Bachelard 看来,诗的批评就是要认识诗意想象与空气、火、水和土等 4 种元素的特征相遇。在某种程度上看,这场四仓海岸的白日焰火即记录了这 4 种基本元素的变化与相遇。火药从土地上迸发,在空气中燃烧出火光与烟气,最后又归于水和土;物质用一种转瞬即逝的方式进行转换,在影像中、在记忆里留下永恒之美。


《樱花满天的日子》是日本首次实现的白天烟花,以人与自然的视角坦然面对创伤,呼唤东方哲思以及逆境中的不屈精神,传递与「希望」相关的主题。


白色「纪念碑」是对疫情、战争等人类经历苦难的盛大哀悼


近 4 万发烟花在海天之间筑起宽 400 米、高 130 米的「瞬间纪念碑」与「海市蜃楼」:白色烟花开场,代表着对疫情、战争等人类苦难的哀悼;随后的黑色「海啸」喷薄而出,象征创痛;后半部分的粉色烟花为特别开发之作,与磐城「万株樱花种植计划」相呼应,在世人尚不能将这片被核污染的土地变成一片粉红海洋的当下,以一场浪漫的樱花云海传递希望与梦想。而在蔡国强眼中,樱花与火药有着奇妙的相似之处,它们都「来得亮丽,去得爽快」。


他在接受艺术媒体《Artnet》采访时表示,相比于烟花,他更钟情于爆炸。「火药的魅力在于它的不易控制和偶然性,而艺术家的工作则是在控制和放任、失控的渴望中互相较劲。」这位艺术家在很多场合都流露过对自我个性的认知:「我的个性总是会把事情想得太周密严谨,太理性小心。」他从小就希望能够突破这样的个性,于是想以更不可控的材料来「破坏自己,寻得解放」。


黑色「海啸」喷薄而出,象征当年的创痛


根据他的介绍,《樱花满天的日子》本应由 450 架载着烟花喷管的无人机在空中实现「黑色花环」与最后一幕「一朵樱花」,但由于不明信号的干扰,该计划历经 24 小时排险也没能实现。但这也正是火药和烟花的魅力。它从人类对长生不老的追求而来,最终却以瞬间之美成为纪念与庆典的标志,「意外」和「不完全可控」是它的永恒特征。


近年来,蔡国强尤其专注于研究白日烟花的可能性。他说,白天的烟花与绘画更接近。在走过甲子之年后,这位行遍万水千山的艺术家又回到了他少年时期艺术生命开始的地方。




1986 年冬天,蔡国强带着一抔家乡土、一杯家乡水和近 100 公斤的行李抵达日本,与这片土地切实结缘。同时,他的身体里、意识里装着一个浩瀚的宇宙和看不见的世界。


「蔡国强:宇宙游 —— 从『原初火球』出发」展览现场


1991 年,7 幅以屏风装置呈现的火药画在展览「原初火球」中现身东京。1995 年移居美国纽约前,蔡国强几乎在日本所有当代艺术美术馆做了展览。2023 年 6 月 29 日,「原初火球」再度回归,与 3 件在玻璃镜子上呈现的新作重现于东京国立新美术馆如公共广场般的 1E 展厅。与其相邻的是曾于 2021 年在上海浦东美术馆展出的大型 LED 构造动态灯光装置《与未知的相遇》(Encounter with the Unknown)。观众可在这两件作品之间自由穿行。


这个由东京国立新美术馆与 Saint Laurent 共同主办的大型展览以蔡国强对话宇宙及其看不见的世界为主轴,追溯他从中国到其艺术生涯重要形成阶段的日本,再到美国和世界舞台的创作与思考。日本公立美术馆以及艺术家本人收藏的约 50 件 / 组作品,配合着大量鲜为人知的珍贵档案资料和纪录影像,以及艺术家以第一人称自述的墙上文字,呈现了他宇宙膨胀般蓬勃发展的艺术壮游。


1991 年,蔡国强于《胎动二: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九号》创作现场


宇宙的壮游,对艺术家而言,在一定程度上更偏向精神性。它与蔡国强所痴迷的那个看不见的世界(包括风水、占星术、东方古代哲学思想等)密切相关,也与科学技术所趋向的那个尚未来临的未来世界不无关联。


艺术,关乎的是那个看不见的世界和看不见的力量,并以艺术品的形态将神话流传。更具公共性的艺术家,往往是擅长讲故事的人,他们采用被称作「视觉」的语言,引导观者用眼睛和心灵来「听」自己的故事。蔡国强正是那位「讲故事的人」,他在表达着形而上的同时,亦兼顾着形而下。


蔡国强所作的火药玻璃镜面画《银河嬉冰》(2020)


在 2016 年上映的纪录片《天梯》(Sky Ladder:The Art of Cai Guo-Qiang)中,蔡国强说,他做天梯的想法来源于认识到自己进入太空的不可行性,于是希望作品能去到他肉身无法抵达的地方。「艺术是我去往宇宙的时空隧道。」他以外星人的视角看地球,也以地球人的身份思考这个天体上的发生。


2017 年,他开始了「一个人的西方艺术史之旅」,在普拉多博物馆(Museo Nacional del Prado)、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The Pushkin State Museum of Fine Arts)、乌菲齐美术馆(Uffizi Gallery)、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Naples 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庞贝古城遗址(Archaeological Park of Pompeii)…… 与馆藏的西方艺术史杰作对话。疫情的到来,终结了他这一以脚步丈量历史的壮游。2019 年,他接受媒体采访时表明自己在艺术之外,平日里最大的兴趣是读政治和历史,思考政治问题。「政治的变化会影响你的许多思考,会影响整个世界和你生命的存在。我把政治当成一场更大的游戏。」


《樱花满天的日子》结尾


《樱花满天的日子》爆破结束时,蔡国强先是对四仓美丽的大海和天空表示了感谢,然后说:「如今人类面对与疫情共存、经济衰微、全球化倒退、国家和文化间冲突加剧等困境。我将自己与磐城民众跨越政治、历史的风风雨雨、故事和情谊,寄托在满天的樱花里,期待给世界以信念和希望。」飘在天上的作品,感染着在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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